我没有拖延症,只是罹患时间与自我认知障碍症候群。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

下过雨的午后,接到八月电话的ngern正急匆匆的往对方家里赶,他把车开的飞快,闯了两个红灯,罚单应该在下周之前就会寄过来,但他不在乎。


因为八月在手机里用了‘十万火急’这四个字。

ngern不记得上一次他听见八月选择这样严重的词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要知道这人可是连家中遭了小偷都只会淡定的说一句’已经报警了’之类的话,ngern压根都不敢细想他这次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事情。

所以ngern一路横冲直撞,收了无数白眼和鸣笛,终于来到了八月的家门前,他先是确认了防盗锁并没有被撬开的痕迹,接着心急的把门敲的咣咣响。

“来了?”开门时八月只穿着睡衣,脸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他上下扫了ngern一眼,首先抹掉了对方鼻尖上的汗珠。

“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吗?要不要报警。”ngern飞快的吐出几串句子,他上前握住八月的肩膀,像是在确认防盗锁一样把人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个遍。

然而对方除了衣角领口处有些脏兮兮的灰尘之外,似乎毫发无损。

八月挣脱开,“先进来再说。”

五分钟以后,被领到地下室的ngern目瞪口呆的看着四周的一片狼藉,有点不可置信。水泥地上到处都是废弃的木屑旧料,箱子里的旧书散落一地,看起来像是人为的。

难道他家又遭贼了?

正在ngern发愣的当口,八月拿起扫帚,指了指凌乱的某个角落说,松鼠。

ngern没听清,“什么?”

“地下室,”八月咬牙切齿的说,“闯入了一只松鼠。”

尘埃在对方的动作间打了个旋,ngern眨了眨眼,又眨了眨,接着才猛然意识到,这就是八月口中所说的’十万火急’。

他费了两张三百泰铢的罚单,两天的饭钱。就为了一温顺驯良人畜无害在油管视频里总是捧着松子儿卖萌的那哥们。

但八月却明显持有不同的意见。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他一本正经的看着ngern,严肃的神情像在讲述一件法治在线里的真实案例。要不是蹭在脸颊上的那块灰点儿,此刻大概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是他先攻击我的。”八月说完,用天真无辜的眼珠盯着ngern,令人一时间难以分清他和松鼠的区别。

赶走了脑补里八月啃着松果的场景,ngern乖乖的接过了扫帚,在对方满足的目光中义无反顾的追捕那个罪魁祸首了。


“等等。”beam不满的打断了ngern的回忆,问道,“这和今天这件事儿有关系吗?”

“你先听我说完啊。”ngern喝了口水,又调整了下窝在沙发上的坐姿,叹了口气。

“这之后又过了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后,ngern收到了来自交警部措辞亲切的罚单。

除了闯红灯的600泰铢外,还有超速行驶、转弯时未打转向灯、以及违章停车等共计1600泰铢的的罚款。

他不是没想过去找八月分摊,毕竟严格说来,这责任大部分是由对方造成的。但ngern不但不能去,就连口头上的抱怨都得只字不提。你问为什么?傻么,因为他还想泡人家啊。

于是手头上正资金紧缺的ngern毫不犹豫的去投奔他哥了。

“没钱。”一听到敏感词语,paint立刻打响了警铃,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还把钱包拿出来抖了抖,里面只有可怜巴巴的五十纸币。

ngern知道对方平时都在刷arm的卡,哪里还用得着现金。但他表面上并未挑明,私下却在感叹着世风日下,包养卖身层出不穷的社会风气。

另一方面,八月终于将地下室整理妥当——大部分的活都是ngern干的,开始享受新的一年。

新年新气象,ngern没过多久便发现,八月也有了一句新的口头禅。

不是别的,正是之前差些把他搞到神经紊乱的那句’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

最开始ngern还没怎么注意,比如某天中午,八月不小心绊了一下,快要摔倒时却不偏不倚碰洒了他的咖啡杯,虽说因为有了支撑而免于摔跤的命运,可大片褐色的液体却溅在了ngern刚换上不久的白色的T恤上。

本来ngern也没打算怪他,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这哥们可是长年累月牟足了劲想要泡八月的人。此时一句道歉的话正合适,然而对方也只是拍了拍ngern肩膀,清秀的眉目精致养眼,鼻尖儿还因为尴尬而微皱起来。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他低头伸出了食指,“这块地板总是和我过不去。”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有天早上...


忽然,小腿上传来一阵剧痛,ngern捂着伤口回头,只见beam眼中陡然窜起了怒火。

“卧槽,那1600泰铢你还没还给我呢!”

ngern心里一梗,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提钱多伤感情,”他硬着头皮死扛道,接着胳膊一挥,装作不乐意的样子,说,“你到底还想不想听了。”

几度掂量下,为了满足那点八卦和好奇心,beam只能硬生压下火气,忍气吞声的咕哝,“想听。”

“那就安静点。”ngern得意的扬起下巴,“我刚才讲到哪儿了。”

beam咬牙切齿,“有。天。早。上。”

“哦,对,有天早上。”


那天早上和别的早上没什么不同,两人都没有行程,ngern好说歹说的把人约了出来,借口要看一部刚上映不久的电影。爆米花商业片,场面不错,但剧情终归是挺无脑的,八月在影片演到一半的时候就睡了过去,因为昨晚花了太多时间和ngern打电话,这会儿正是困点。

如果你仔细品读上面的一段文字,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某个心机少年故意编排好的情节,可谓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一环扣一环。

这会儿,ngern看着正趴在自己肩膀上睡得无限酣畅的八月,眼角略过一丝得逞的精光。

喜欢一个人,就连他的头发丝都是无比清香的。

ngern坐在充斥着奶油和可乐味道的电影院里,鼻腔里却闻不到半点除了八月以外的任何东西,他用脖子感受着对方头顶的质感,下巴磨蹭着对方额头的皮肤温度,觉得自己随时可以起飞上天。

然而好景不长,一个爆破的场景之后,八月被震醒了。

不论导演是谁,ngern发誓绝不在看他的任何电影了,绝不。

八月醒来后习惯性在他肩膀上抹了抹口水,迷离的眼神还带着被打扰后的不满,ngern趁机摸上了他的脸侧,装作把一粒爆米花的残骸从嘴角处抹掉的样子,过程行云流水,动机极度单纯。

“我睡着了?”八月小声问他,气音透过耳膜痒痒的骚在ngern的喉咙。

他费了半天劲儿才压抑住体内的洪荒之力,点点头。

“恩。”

于是八月就没再说什么,而是起身揉揉眼睛,试图重新理解电影的剧情。

直到两人从电影院里出来之后,八月还有些迷糊的样子,他在宣传板前停留了半响,指着其中一个人问道,“这是最后死了的那个男二吧?”

ngern哪里看进去电影了,他注意力从头至尾放在八月身上,如果八月是一部电影的话,甭说男二了,就算是几分几秒几帧几幕台词是哪句他都能倒背如流,绝不打崩儿。

但现下,ngern只能胡编乱造,“对,凶手就是那个人。”

他随便一指,八月便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他眼神重新变得困倦起来,连走路都一步三晃悠,看起来纤弱到被风一吹就能晕倒的地步。

走出电影院后的两人在路边吹了会风,ngern正想说去吃饭,八月却回头拽住了他的袖子。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他咕哝道,“我现在随时都能睡过去。”

说这话时,八月的后身正对着XXX motel的霓虹招牌,虽说是白天,但上面金光闪闪的几个大字也足以闪瞎了ngern的眼。他看着八月眯起的眼睛,咽了下口水,最后干巴巴的挤出一句话。

“那...我送你回家?”


“好了好了,知道你为人君子绝不趁人之危了,下一个。”beam噼里啪啦的敲着茶几,顺带又抓了把零食,一股脑塞进了嘴里。

ngern也自知有点啰嗦,但这前因后果缺一不可,只能搪塞道,“就快了,快了。”


那之后又过了几天,ngern终于耐不住那点儿翻来覆去的小心思,准备告白了。

他思来想去,翻了无数日历,查了好几个不同的卦象网站,终于确定了一个黄道吉日。

一月六日 星期三  宜:入宅 移徙 开光 祈福 求嗣 

当然,万年历上面是不会有所谓表白这种事情的,但ngern觉得这玩意在本质上其实和求嗣是一个意思,所以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他约了八月在公园见面,老套,但相对保守,给人轻松自在的氛围。

错就错在ngern选择的时间不对。

傍晚六点整,八月和ngern呆立在公园长凳前,不远处是一个黑色皮箱大小的功放设备,此时正震耳欲聋的放着喜庆的音乐。

妈的,他忘了还有广场舞这么回事儿了。

“呃,要不咱换个地方?”这话刚说出口就消散在苍茫的天涯里,ngern只能提高音量,又喊了一遍。

“什么?”八月不解。

此刻,ngern突然想起曾在网上看到的tips,据说是在夜店或club里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时最有效的方法。

于是他上前用食指扣住了八月的耳朵,对方像是吓了一跳,但似乎又立刻反应过来,停止了挣扎。任由ngern缓缓靠近,直至贴上了脸侧。

他们当然不知道,若是换个角度,这动作看起来就跟接吻一样一样的。

“我们去隔壁那家冷饮店吧。”ngern说话时连同八月的喉结一起震动着,忽然他眼神一偏,两人便对视起来,同时意识到了此刻暧昧的处境。

要是脑电波连在一起,就连雷人的BGM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这样大概过了十秒左右,八月终于点了点头,动作间眼神依旧没有离开对方。ngern考虑着要不要趁机牵个手,但反应过来以后,八月已经带头往冷饮店的方向走去,只留给他一个帅气的背影。

冷饮店里的冷气并不是那么足,事实上,他家的口味也一般,所以现在想来,就算ngern再也不会光顾这家店,也算不上那么可惜。


“为啥再也不去了?”beam忍不住插嘴。

“嘘,我正说到重点呢。”


八月一坐下就毫不客气的点了两份香草口味,然后问ngern,“你要什么?”

“…和你一样吧。”

这家店人不算多,冷冷清清的样子令ngern终于感到紧张起来,他先是翘着二郎腿,又放下,接着局促的喝了口水。

最终,八月看不过去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啊,这个…”

“您好,这是您点的三份香草冰淇淋。”

被服务员打断后,桌子上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句子,当八月三两口挖光了一杯之后,ngern面前的那份还一动未动。

“不喜欢?”

“不,不是。”

接下来,就是ngern一辈子最为羞愤的时刻。

说是羞愤好像也不怎么妥当,尴尬?惊骇?难堪?他语文学的也不太好,还是交给你们来判断吧。

只见八月的表情在不舍和犹豫间来回动荡,眼看着剩下的那点冰淇淋就要融化,他突然放下勺子,啪的一声撂在了桌子上。

“其实,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这话掷地有声,店员也朝这边看来,ngern瞪眼道,“啊?”

“你脑袋是不是用榆木做的?”

此时,ngern只会发出一种声音,“啊?”

“你真觉得我家地下室里会有什么该死的松鼠么?”

这下,ngern直接当机了。

“还有,’刚好’洒在你T恤上的咖啡?’刚好’在电影院里睡着了?’刚好’说想睡觉的时候旁边是一家motel?”八月在每个’刚好’时都弯曲手指,讽刺的打了个双引号。“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一旁的店员已经传来了三三两两的笑声,ngern用余光看过去,甚至还有人在录像。

最终的最终,八月下了结论。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他倾身捏住了ngern的下巴,拇指就要碾过下唇。

“我早就想上了你了。”

接着,八月用嘴巴替代了拇指的工作,身体力行的将这话的真实性提高到了百分之百。

而这,也是ngern最后一次听他用这个句式。


“就是这样了。”ngern摊开手,腿往前一伸,“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beam久久没有说话,眼神看起来有些呆滞,他张了张嘴,闭上,又再度张开,气沉丹田,深吸了一口气。

“你俩,到底谁上谁啊?”

听完,ngern缓缓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

“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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